第十四章 往事堪回首
“三爷，喂麻雀真开心。”看着抬头望着天上麻雀的三爷，我由衷地说。
“是呀！跟这些小家伙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。”三爷脸上露出了兴奋。
“三爷，我想问你一下，为什么你刚才在地里的时候看上去很怕人，到家里之后就变了？”忽然间我想起了这事，就忍不住问。
三爷一下子怔住了，看着我，过了很久才喃喃地说：“是，是吗？”
“是的，就像刚才你一样，你很开心，但是你在外面就像变了个人似的，我看了都害怕。”
“没吓着你吧？”三爷终于回过神来了。
“没有，我现在一点都不怕了。”我笑了起来。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以前也没跟什么人交流过，每当在院子里看到这些麻雀的时候，感觉自己非常开心，走出这个院子的时候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，那么冷淡。”三爷拿了一个木凳子示意我坐下。
“外面怎么陌生了？我感觉外面挺好的啊，大家都很好啊！”我说道。
“唉——时间太久了，一切都陌生了，我也不想再跟其他人有什么交流了，年纪大了，只是不知道我死了之后这些麻雀们会怎么样。”三爷叹了口气。
“我觉着三爷你不老啊！你看老奶都那么大岁数了，不也是在好好地活着吗？”我忽然间想到了曾祖母。
“你老奶多亏了有你妈照顾，养个儿子不如养个媳妇，我和你二爷都没尽到孝道啊！连自己的亲妈都让别人养着。”谈到曾祖母，三爷一下子黯淡了，“每次路过你家看到你老奶我都想着把她接到我这里住下来，可是想又想想看，她跟你们一起过的日子好，我也不好意思接她了，我自己都是吃上顿没下顿。”
“要不你也搬过去跟我们住啊？我妈肯定会欢迎你的，我妈一直说你是个好人，还有我哥，嘴上没说什么，但是他还是很佩服你的，特别是喜欢你养麻雀的那一套，还有我哥也喜欢你那把军刀。”说完军刀，我立即后悔了，不小心说漏了嘴，让哥哥知道肯定要骂我。
“什么军刀？”三爷一下子也迷茫了。
“我妈听我曾祖母说你以前用军刀杀了两个日本鬼子，还是你一个人杀的，说你可厉害了，然后我哥就想把那把军刀拿过去玩玩。”我只好摊牌。
“哪有那么夸张啊？杀了两个鬼子全靠运气，还有麻雀帮忙的。”三爷说着指了指树上的麻雀，那些一直在上面看着我们聊天的麻雀忽然见三爷用手指着它们，立即全部把头转向了我们。
“麻雀也能帮忙？真的吗？”我急忙问。
“是的，我小时候自己就养了很多麻雀，它们都很听话，其实麻雀也很通人性的，只要你对它们好，它们都就会把你看好成朋友的。那时候我跟你哥的年龄差不多大，日本鬼子打过来了，有两个鬼子偷偷潜入咱们家了，想欺负小英。”
“小英是谁啊？”我忍不住查了一句。
三爷没有顿了一下，没有回答我，只是继续讲着：“其中一个鬼子还把自己腰间的军刀递给我，他挑衅我，我就用军刀刺他，刺了两下都没有刺到。我那时候急红眼了，就又一次握着刀用尽全力朝他刺去，正当他要夺我手中的刀时，院子中的麻雀一拥而上，去啄他的眼睛，他疼得顾不上我了，去捂他的眼睛，然后我的刀就刺进了他的肚子里。
这个鬼子倒下之后，另外一个鬼子也拔出了腰间的刀准备来杀我，就在这时候，麻雀又一拥而上，啄他的脸，后来他扔了刀，双手捂住了脸，我那个时候杀红了眼，从地上捡起他丢下的刀，又一次把这个鬼子也给杀了。”
我听得入了迷，看了看树上的麻雀：“麻雀还真好，真通人性。”
“是啊！要不是它们，当时我们一家甚至咱们整个村子都要被鬼子给杀了，这时候就没有我了，也没有你了。”
“那日本鬼子是哪里人啊？”
“日本鬼子当然是日本人了。”
“日本鬼子到咱们村做什么呢？”
“他们来欺负咱们。”
“那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咱们？”
“因为那时候咱们好欺负。”
“日本鬼子真坏。”
“是啊！如果不是他们，我和小英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有多开心了。”
“小英被他们杀了？”
“小英不是他们杀的，”三爷顿了一下，“不过跟他们有关。”
“那小英到底是谁啊？是不是你老婆？”我急于知道小英到底是谁。
“别提了，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的。”三爷满面忧伤。
看到三爷这样，我不敢再问了，就只好问：“当时只有你和小英两个人在场吗？”
“不是，当时你老爷老奶，你爷和我，还有以前住在咱们隔壁，现在已经没人住了的，你的**爷（曾祖父的哥哥或者弟弟）他们一家人都在场。”
“那为什么他们不帮你呢？这么多人杀两个日本鬼子肯定行的。”
“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，哪有那么残忍？日本鬼子凶残成性，一般人哪里下得了杀人的手，当时大家都愣住了，谁都不敢得罪日本人的。”
“那后来呢？那两把军刀呢？”我赶紧追问。
“你就记得军刀。”三爷朝我微微一笑，搞得我一下子不好意思了。
“后来我们两家人就把这两个鬼子埋在了苇子坑，保长让你爷爷把两把军刀和鬼子的枪都埋了，当时你爷爷在抬鬼子的时候悄悄地把两把军刀藏了起来，想着以后劈柴用挺好的。”
“那爷爷怎么没有告诉我伯和我妈呢？怎么我们家里人都不知道。”我不解地问。
“后来鬼子占领了咱们县城，你老爷怕出事，就让你爷爷把这两把刀拿到村外很远的地方给扔了。”
“那我知道了，那就是没有了。”我一下子感到很失望。
“那天晚上我跟在你爷的后面，等他扔了那两把刀之后我又偷偷地把他拿了回来，找个地方埋了起来，我想着以后把这两把刀拿去铁匠铺做成几把菜刀。”
“那现在这两把刀在哪里呢？”我着急地问。
“我好好地藏着呢，不过现在不会告诉你的。”三爷呵呵一笑。
“为什么呢？我就想看一下。”我着急地说。
“那东西没什么好看的，它沾满了人血，充满了煞气，是邪物，没什么好看的，等你长大了再说。”
我还想再说，三爷发话了：“时间也不早了，我等下还要做中午饭呢，你先回去吧，有时间就来玩。”
中午母亲回来我把三爷讲的跟他们说了，哥一听就说我办事不行，母亲没说什么，我就缠着母亲跟我说三爷以前的事迹。
“很多事情我都是听别人说的，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你三爷。”母亲无奈地说。
“妈你还没我知道得多，三爷的事情我都知道，村子里的人都有的说。”哥哥在一边说。
“那你都知道些什么？”我追问。
“据说当年三爷养的麻雀已经通人性了，三爷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。有一次带着几个地下党直接去了敌人的巢穴中，三爷指挥麻雀进入到敌人的老巢中，然后麻雀就把敌人老巢的图给画了下来，然后地下党一下子就把敌人给全部消灭了。”哥哥神采飞扬地说。
“你吹，麻雀都没手，怎么会画地图？”我听着听着，忽然打断了哥哥。
“你懂什么？没手可以用嘴画啊，可以用嘴说给三爷，然后他们再画出来啊，都不会动动脑子。”哥哥听我质疑他，顿时来火了。
“别听你哥说的，哪有那么神奇的。”母亲在一边笑着说。
“是有这么神奇的，不信你下次见三爷问问他。”哥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。
“那我下次见三爷了问下。”我说道。
“还有很多神奇的呢，我都是听爷爷说的。”哥哥又来劲了。
“那是什么呢？爷爷怎么就没告诉我？”我一听赶紧问。
“六零年的时候，家家都没得吃，那个时候粮食不够吃。”哥哥立即摆出了阵势准备往下讲。
“那是有灾害，闹饥荒。”母亲在一边补充。
“对对对，就是闹饥荒，”哥哥赶紧接过母亲的话，“连续三年，颗粒无收，家家户户都吃不到东西。这个时候，三爷养的麻雀起到作用了。爷爷说，三爷让自己养的麻雀到地里去啄了很多麦子，一颗一颗地啄回来，最后啄了好多好多，然后三爷就有小麦吃了，还周济了咱们家。”
“这个我倒是知道的，你伯说过的，那时候你伯和你叔叔天天饿的直哭，到处都借不到粮食，后来是你三爷经常给送麦子过来吃的，不过是不是麻雀运的我就不知道了。”母亲也跟着说。
“我没说错吧？”哥哥一听得意了，赶紧问母亲，“那妈你在那个时候有没有吃到三爷的小麦？”
“我那时候跟年龄还没小燕你大呢！我还在上河卢住着的，都没嫁过来，怎么能吃得到你三爷的小麦，”母亲顿了一下又说，“那时候你外公在乡里面做事的，所以我没有饿过。”
“你都说颗粒无收了，那麻雀还能从哪里给三爷啄小麦呢？”我忽然问哥哥。
“你不懂就别问。”哥哥一听着急了，但是他也解释不出来。
“那个时候旱灾是严重，但是多少还是有点收成的。”母亲说到。
“看看是吧？”哥哥一听又来劲了，“都说了你不懂别乱问。”
“你懂你自己问去，下一次我不帮你问军刀的事情了。”我翻了哥哥一个白眼。
“好，我自己问，等有时间了我自己找他问，反正你也要不来。”哥哥也跟我赌气。
